雨夜住驻

Black and white.

佛主合住了他的双手,拢住手上蝴蝶的双翅,向上翻转又粘合住,像是凌迟的样子。

他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阳光下,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在暖色的光下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轻轻扬了扬下颚,双手也不自觉的在空气里挥了挥,掀起一片尘埃浮动,明明灭灭的。

【你并不快乐】

空气带有海浪压迫的气势向他铺展开来,四肢百骸被空气中四面八方涌来的气压如利刃般割破皮肤,疼痛感像是刻入骨髓又游刃在每一寸,连带着呼吸也是在蚀骨之中带有被刻度尺精确度量过的深深浅浅起伏着的节奏。

古井无波的眼神里闪过几分促狭,琥珀色的眼眸又潋过浅漫的温柔。

他的手肘在电影的慢镜头里一点点弯曲着收回,带着懒散搭在自己的脖颈之上,指间滑过,冰凉的触感连带起了疙瘩。


这里以前落着一个米白色皮质沙发,他突然这样想起来。

像个白色的小猫蜷在沙发一角的法兰绒的小毯上,软糯的声线带出几分撒娇的意味,“峰峰”,他喜欢这样叠字的叫法,把那个人的名字延绵出无限柔情,“早餐在桌上放着。”

那个人回头望着他,那时虽是冬日,但他清楚的记得暖阳透过窗台打在他的脸上,投影着睫毛的弧度,整个人发着光,眉眼柔和的对着他笑。

那个人他总是有让人着迷的魔力,他这样想着。


四指指尖从环绕的弧度微微变换,第二指节向内拢了拢,然后整个手掌向前进了些。他的眼神落在那片被书架挡着而投影下的阴影区域,嘴唇似乎动了动,其实只是上嘴唇掀了掀,没露齿。

然后呢。

他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连带着喉咙振动的也像个卡壳的老年收音机,一段一段的哽在喉间。

那个人记得他浅眠,所以他在客厅为自己备了一床被子,每次到了公司年终时,每每早晨起来,他总是蜷在沙发上,明明那么大的个头,却像个小猫安静的窝在那里。

明明那个人更似足了一只灰白色的猫,他想。

那个人却常常笑他是猫一样的男人。

不公平。

手上不自觉的使了劲,他有些恍惚的发现,手在一点点的向前扼住咽喉,像是灵魂分割成两半,而伤痛的一半被隐匿在自己的眼底,然后具化,最后枯拉摧残着另一半的灵魂。

他的视线从那片阴影移到了桌子上的装在相框里的玫瑰标本。

他轻轻的勾起了唇,发出了点气音,隐约听出了笑意。

那个人送的。

零点,他已然昏昏欲睡的侧卧在床头。头靠在印有一个麋鹿图案的抱枕上,那还是上个情人节他们在巴黎埃菲尔铁塔前合影时,一个法国女孩送给他们的礼物。

然后是从门外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个人穿过长廊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玫瑰花标本送到他手里。

那时,他觉得,那个人就像乘着七彩祥云而来的至尊宝,而他们之间,即使是一万年的期限也不够。

却没想到,属于他们的一生会那么短。

那个人。

他有点窒息。

那个人呢,他在哪。

他有些茫然,卸了力,安静的坐在那里。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从胸腔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脸上透着青白,眼眶染了猩红。

他突然觉得难过。

那个人呢,那个约定好了要一起走到世界尽头的人呢。

他低下了头,发出了像野兽般的呜咽声,浑身开始颤抖,从指尖到心脏,每一寸,都被鲜血淋漓的剜开一般。疼痛又是翻天覆地的袭来。

他发出一声沉闷却又嘶哑的吼叫。

明明说好的一起,你为什么先离开了。

不过没关系了。

尖锐又急促的笑声扬起。

这次是你的错。

所以。

一定要乖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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